2015年5月17日 星期日

│嗚呼愛哉│ 二 -上

小擦邊

自創BL







│嗚呼愛哉│ 二 -上


  我想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比戀人更讓我癡迷的人。
  
  也許會被笑說像個笨蛋吧?不,我的確像個笨蛋般愛他愛得無法自拔,如果可以,我會希望成為他的皮膚、血液、呼吸的空氣……或者從肺部交換而出的二氧化碳。迷戀到恨不得能成為對方的一部分,也許就是種心理疾病了吧?但那樣也不錯,時而痛苦,時而欣喜,為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一言一語而心緒起伏,我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驕傲,對深愛著他而也被他寵愛著的自己感到驕傲。

  我們時常窩在那狹窄老舊的單人床位上,一邊閱讀,一邊享受彼此的體溫與香氣。書大多是戀人帶來的,專攻語文的他總是會看些我無法理解的書籍,但丁、大仲馬、薄伽丘、海明威、馬克‧吐溫、卡爾維諾、卡夫卡、金庸……有些作者我認得,有些我根本沒聽過。

  他趴著看書時,撐書的指尖到低垂頸項的線條雪白,非常迷人,時常讓我忍不住想用親吻描繪。戀人喃喃誦唸著文字的聲音是那樣美好,那些外語,當地人怎麼說我永遠不會知道,但從他嘴裡出來的腔調必然是最標準,假使真的有個當地人在我面前,我也會拿戀人來衡量他。

  「這個字是什麼意思?」
  
  戀人趴在床上,我側躺在他旁邊,伸手越過他的肩膀指著密密麻麻文字的其中一個問。
  
  「拜託……這個是中文字。沒念過小學?」戀人微微扭頭斜眼看我,嘴巴吐出嘲諷,明明是被不屑瞪著,我卻沉醉於他目中無人的藐視眼神。
  
  「告訴我。」我向他撒嬌,撫摸被子下裸露的腰間,手指鑽進身體與床墊的縫隙,在他胸口遊走,嘴唇輕吻戀人的後頸。

  「呵嘻嘻,好癢。別鬧,你真的有心想知道那個字嗎?」

  「有喔。」

  「才怪。」

  「真的真的。」我在戀人耳邊低語。

  「你才~不想知道。」戀人嗤笑。

  他喜歡被我輕抿耳骨,從耳廓點啄,而我喜歡一邊嘻嘻笑著,一邊身體漸漸熱起來的他。

  「好可愛……」

  我將頭埋進他一片平坦的胸口,他起先咕噥著「別說我可愛啊。」,惱怒似的扭動身體,接著將看到一半的書隨手一扔,赤裸雙腳摩娑纏上我的。

  他身上有蜜一樣的氣息,擁抱戀人像擁抱糖罐子,把我的全部都陷入濃稠蜜液裡,親吻時甜美濃郁彷彿要燒傷喉嚨……宛如攪拌不停的糖醬,誰給予、誰索求,誰牽引誰都搞不清楚了……
  
  他是構築我世界的天平,是裝滿我的罐子,在他降臨到生命裡前,我不曾活過。




  怎麼樣才能忘了他?
 
  自半年前分手後,霸王便不斷思考這個問題。

  當初並沒有喜歡到無法自拔,大概就是逛街時看到偶然某個還不錯喜歡的東西,價格大約是比心痛再多一點點,但尚在可負擔範圍,『錯過搞不好就沒了,還是買下來吧。』大約是這樣的重要程度。因為付出了比心痛再多一點點的代價,所以丟失時自然也稍微心痛了一點點,不過若說是沒有就會行屍走肉的程度則遠遠不及。

  交往的時候如此,分手的時候如此,現在也依然如此。

  然而『怎樣才能忘記韓若?』的問題卻如果蠅般盤據腦海,如果把霸王的腦子切開應該可以看到黑壓壓一片飛蟲與蛹吧……這段連自己都不忍睹視的情感如同腐敗蔬果,不斷繁衍著同樣的蟲子。

  而且說到底,從現實層面來說,『忘記韓若』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即使那平淡的分手至今已半年,他們仍然時不時見面、進行各種交流,和安著情侶名份時所做的事情別無二致。有心的話,想避開他當然辦得到,年級科系不同,宿舍樓層也差得很遠,實在沒有造成不得不在一起的因素。

  那個人雖然強勢又任性,但絕不強人所難,問題出在可以拒絕但不拒絕的自己身上,這點霸王非常清楚。該不會還挺享受韓若的依賴?想到他有困難或需要僕人時拿起電話第一個會撥自己的號碼,似乎就有種優越感油然而生。

  當然這一切純屬猜測,只是毫無根據的自我滿足。

  不過自己並不悲慘,還有很多與韓若有肉體關係的男人連電話號碼都拿不到,那隻只貪圖肉體愉悅的野蝴蝶,根本不在乎被吸了蜜的花會枯萎。

  雖然短暫又名存實亡,至少自己還是曾經有著「男朋友」這個名分在。

  初見韓若是在必修學分的英文課上。

  被連當了兩個學期的英文,霸王對那些蝌蚪文已經毫無學習熱情。為什麼學校總會規定必須達到一定英文水準才能畢業呢?不想考檢定就必須得修課,按照入學成績來分配起始程度,霸王大概得花四個學期才能達到畢業門檻,前提是每學期都順順利利過關。不過他已經被當了兩學期,明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原本可以跟著大二一起結束的英文地獄會延續到大三……或更久。

  聽說某個學院有人就因為英文一直修不過而留級兩三年,可以的話真不想變成那樣。

  這學期選修的英文,教授是出了名的鬆散,在競爭激烈的選課戰場,霸王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己可以選到這堂營養學分。

  既然難得選到了就好好加油吧……才不會有這種想法。

  開學過兩週才去課堂報到,下午一點的課,教室在文學院305室,一整排英文教室最裡頭,後門旁就是樓梯。他刻意提早一些,看看能不能佔到後排的位置點完名後好中途開溜。

  但他沒料到教室裡已經有人了,還是在講桌旁。

  該不會是授課老師吧?這下子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記性再不好的老師多少也會對第一個到教室的同學有印象,話說講師這麼早來教室根本犯規!

  不對,眼前的人看起來太年輕了,似乎未滿二十歲,就算說是助教也不大可能。帶著眼鏡的側臉看起來真是個美人,淡褐色頭髮隨意撥到耳後,蓬鬆柔軟讓霸王想到老家的橘色貓咪,條紋寬領棉T鬆鬆掛在肩膀,露出俐落的鎖骨曲線,灰色針織長外套讓腰身看起來更纖細。

  是霸王喜歡的類型。

  大概是聽見腳步聲,那個人從桌上抬起頭,視線剛好和霸王對上,劃八字似地打量他。

  霸王覺得自己好像躺在砧板上被經驗豐富的廚師審視該怎麼料理的肉塊,那個人足足盯了十秒鐘才放過他。

  「哼。」

  一瞬間霸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充滿輕蔑與惡意的冷笑的確是從那名美人嘴裡發出來的。

  「翹了兩堂課挺了不起的嘛?不想念書不用來也沒關係喔。」

  「不,我之前有事……」

  「不什麼呀?翹課這種事呢,睡過頭啦有私事啦都是藉口啦,就不想上課嘛,不用費盡心思幫自己辯解也沒關係。」那個人仍然維持著挑釁的笑容,霸王感覺自己臉上一陣熱。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炫耀的事情,被人一針見血的指出還是非常丟臉。丟臉到火氣都快上來了。

  為什麼自己非得忍受這種陌生人給的不明究理的冷嘲熱諷啊?就算自己有錯在先,也輪不到這個人來指責,根本一點道理也沒有。正要開口反駁,一不小心對上視線,聲音就柔和了起來,身體真是太過誠實了!

  「你……怎麼知道……?」最後幾個字根本是氣音,霸王對自己的窩囊深感懊惱。

  「不說這些了,快找個位置坐。如果想不被老師注意的話,建議中間左邊的位置。」

  霸王照著他的話找了個靠窗的座位,離門口有點距離,但也算在安全範圍。
 
  上課後他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因為那個人就坐在自己隔壁,大剌剌開著筆電上網。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全身,他四肢很細,不是皮包骨,而是天生骨架就比普通人小一點,看起來很像女孩子會有的手腳。

  授課老師時不時對他交代芝麻蒜皮大的班級事務,而這名美人總是托腮敷衍似的回應「好、好,知道。」然後隨手把事情寫在計算紙上。因為如此,連帶著坐在隔壁的霸王也時常感覺被老師瞄到,害得他一整堂課戰戰兢兢。

  鐘響,美人蓋上筆電,終於注意到霸王恨恨的視線。

  「怎麼了?」

  「說不會被注意到,根本整堂課都往這邊看嘛!」

  「放心放心,那個老師超級不會記學生的。課堂點名都是我在處理,順帶一提你上兩週當然是無故缺席。」

  「你是助教嗎?還是……」

  「算是……小老師?那種國高中班級科任老師很喜歡的職位,幫忙處理班務……不過在大學裡面不支薪也沒頭銜就是了。」

  「所以你也修了這堂課?」

  「沒有啊,我外文系幹嘛修基礎英文?只是因為一些事情在系辦打雜啦,誰叫這個老師的爽課名聲都傳到系主任耳裡了,才叫我來幫忙盯一下。」

  「……真是多此一舉。」

  「多此一舉?」美人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就是有你這種翹很大的人存在,我才會被要求來幫忙,不然待在系辦打雜也比來這邊輕鬆啊!還有冷氣跟下午茶!」

  「說是幫忙……你根本都在打線上麻將!」

  「難道我要跟你們一起聽課嗎?這本課本我高二就看得懂了,而且我也不是這個班的學生。充其量就是幫忙點點名、印印小考考卷、架一架投影機的雜役而已。話說回來,你這學期應該超級危險吧?」

  「才開學第三週而已,未來怎樣還不知道咧!」

  「你上課都聽不懂吧?老師在講二十二頁的時候,你眼睛還停在第二十頁耶……」

  「那……那又怎樣?」

  「唔嗯……我來教你英文如何?」

  「啥?為什麼!」

  「不好嗎?」他歪著頭問。

  「也不是不好……」

  「對你沒損失啊。」

  有問題的是你的動機!

  霸王吞下了原本要講的話,只為難地說:「好……好吧。」

  真該死!面對喜歡的臉毫無抵抗力,高中被美麗的家教姐姐按在床上解海龍公式時就得到證明了。

  「太好了,雖然約英文課完會比較方便,不過等等我還有課,所以不能奉陪。來對一下課表吧……」他一臉雀躍地拿出筆記本。


  面對那樣的表情,怎麼可能拒絕嘛……真是太奸詐了,霸王拿出手機,一邊這麼想著。



茲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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